“呕——”
一声干呕划破了办公室午休的宁静。我淡定地扒拉着饭盒里金黄软糯的榴莲肉,拌着香甜的泰国香米,送进嘴里,幸福地眯起了眼。
工位对面的张伟,也就是我老公的表弟,正捂着口鼻,脸色发青,一副随时要原地去世的模样。
“林晚!你、你故意的!”他指着我的手都在抖。
我抬起眼,冲他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:“怎么了表弟?今天我带的饭不合你胃口吗?这可是我特意买的顶级猫山王,很贵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张伟气得说不出话,一阵风似的逃离了工位区,仿佛身后有生化武器在追赶。
我终于能清净地享受我的午餐了。可这份胜利的喜悦还没持续五分钟,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。屏幕上跳动的“婆婆”两个字,让我嘴里的榴莲瞬间不香了。
展开剩余96%电话一接通,婆婆尖锐的咆哮声就刺穿了我的耳膜:“林晚!你是不是疯了!你要是不想跟我们家阿伟一个公司待,你就直说!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他算什么本事!你给我等着,我马上到你公司!”
“嘟嘟嘟……”
听着电话里的忙音,我捏着筷子的手,缓缓收紧。
看来,这盒榴莲饭,捅的不是马蜂窝,而是龙王庙。
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请勿与现实关联。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,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,仅用于叙事呈现,请知悉。01
一切的开端,要从三个月前说起。
那天,老公顾言喜气洋洋地告诉我,他那个刚毕业的表弟张伟,托关系进了我们公司,成了我的同事,让我“多照顾照顾”。
我当时没多想,毕竟都是亲戚,互相帮衬是应该的。
张伟被分在邻近的部门,工位就在我对面。起初,他还算客气,每天“嫂子好”“嫂子辛苦了”地叫着。我也尽心尽力,把职场新人的注意事项,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。
变故发生在他入职一周后。
那天中午,我刚打开自己精心准备的便当——糖醋小排、蒜蓉西兰花和杂粮饭,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张伟的脑袋从电脑屏幕后探了出来,鼻子使劲嗅了嗅,一脸垂涎:“哇,嫂子,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!闻着就香!”
我笑着客套:“随便做的,你快吃饭吧。”
他嘿嘿一笑,端着自己的饭盒就凑了过来:“嫂子,我妈做的饭太难吃了,天天不是白菜就是萝卜,我能尝尝你的小排吗?就一块!”
我不好拒绝,便夹了一块给他。
他尝了一口,眼睛都亮了:“太好吃了!比我妈做的好吃一百倍!嫂子,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!我哥真有福气!”
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。我被他夸得有点飘飘然,大手一挥:“喜欢就多吃点。”
结果,他毫不客气地把我饭盒里一半的小排都划拉走了。
我当时心里有点不舒服,但想着是第一天,又是自家亲戚,便忍了。
可我没想到,这只是一个无底洞的开始。
从那天起,张伟的午饭就“长”在了我的饭盒里。
每天一到饭点,他就准时出现在我的工位旁,眼巴巴地等着我开饭。
“嫂子,今天带的什么好吃的?”
“嫂子,我尝尝你的鸡翅。”
“嫂子,你这个汤闻着好香啊,给我喝一口呗。”
他从一开始的“尝一尝”,发展到后来的“分一半”,最后干脆连饭盒都懒得带,直接拿着双筷子等我投喂。
我做的便当,一半以上都进了他的肚子。我自己常常只能吃个半饱。
老公顾言知道后,只是轻描淡写地说:“都是一家人,他刚毕业没多少钱,你就多做点,让他吃点怎么了?别那么小气。”
行,我忍。为了所谓的“家庭和睦”,我每天早上提前一小时起床,像个食堂大妈一样,准备两个人的午饭。
可我的忍让,换来的不是感激,而是得寸进尺的挑剔。
“嫂子,这鱼刺也太多了,下次做点没刺的。”
“嫂-子,今天的青菜有点老,下次买嫩点的。”
“嫂子,这肉太肥了,我减肥呢,你不知道吗?”
有一次,我辛辛苦苦炖了一上午的番茄牛腩,想着让他也补补。结果他尝了一口,眉头就皱成了疙瘩。
“怎么又是番茄啊?我不喜欢吃酸的。”说完,他直接把我饭盒推到一边,起身去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。
我看着那盒几乎没动的牛腩,心里的火“蹭”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我每天累死累活,你白吃白喝就算了,还敢嫌三嫌四?
那天晚上,我跟顾言大吵一架。
“顾言,你管管你那个表弟行不行?他把我当成什么了?免费保姆吗?”我气得眼眶都红了。
顾言却一副和事佬的嘴脸:“哎呀,他还是个孩子,不懂事,你多担待点。再说了,我姑姑就他一个儿子,宝贝得跟什么似的,我们让着点,我妈脸上也有光。”
“他22了!不是2岁!他要是孩子,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,不是他家的老妈子!”
“林晚,你怎么这么斤斤-计较?不就是一顿饭吗?至于吗?”
“至于!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这不是一顿饭的事,这是尊重!他有尊重过我吗?你又有尊重过我吗?”
那晚,我们不欢而散。顾言摔门去了书房,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气得浑身发抖。
我算是看透了,指望顾言是没戏了。这个男人,在“孝顺”和“家庭和睦”的大旗下,可以无底线地牺牲我的感受。
而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,发生在上周五。
那天公司项目紧,我忙到凌晨才睡,第二天早上实在起不来,就没做饭。想着中午点个外卖对付一下。
结果饭点一到,张伟又准时出现了。
他看我两手空空,一脸诧异:“嫂子,今天没带饭?”
我点点头:“嗯,昨天太累了,没来得及做。”
他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,语气里满是责备:“你怎么能不带饭呢?我都指着你的午饭呢!外卖多不健康啊!”
我当时就气笑了。我带饭的时候你蹭得心安理得,我不带饭了,反倒成了我的不是?
我没理他,自己默默点了一份麻辣香锅。
外卖送到后,我刚打开盖子,那股霸道的香气就飘了出去。张伟的眼睛又亮了,搓着手凑过来:“嫂子,点的什么啊?这么香!给我尝尝。”
我忍着气,把饭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:“这是我一个人的量。”
他撇撇嘴,小声嘀咕:“真小气,不就一份外卖吗?”
那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能让我听见。
我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,别跟“孩子”一般见识。
可接下来发生的事,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。
我吃到一半,临时被领导叫去开会。等我回来的时候,发现我的麻辣香锅,只剩下一点汤汁和几片烂菜叶。
而张伟,正心满意足地剔着牙,桌边的垃圾桶里,赫然躺着我的外卖盒子。
他见我回来,还打了个饱嗝,抱怨道:“嫂子,你这外卖也太油了,吃得我好腻。下次还是你自己做吧,健康。”
我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。
我辛辛苦苦工作,连顿安稳饭都吃不上,凭什么要被你这么糟蹋?
那一刻,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个“瘟神”,我必须送走!
硬碰硬肯定不行,有我那个“和稀泥”的老公和强势的婆婆在,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。
必须想个办法,让他自己主动远离我。
一个大胆的念头,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。
02
周末,我拉着顾言去逛超市。
路过水果区时,我径直走向那个被隔离在角落,散发着“生化武器”般气息的区域。
“老板,给我来个最好的猫山王!”我豪气地一挥手。
顾言的脸都白了,他捂着鼻子,离我八丈远:“老婆,你买这玩意儿干嘛?你不是不吃榴莲吗?”
我冲他神秘一笑:“谁说我不吃了?我最近突然就爱上这一口了。”
顾言一脸惊恐地看着我,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。
他当然知道,我以前对榴莲是深恶痛绝,闻到味道都想吐。
结账时,看着小票上近三百块的金额,顾言的嘴角抽了抽:“林晚,你来真的啊?”
“当然,”我拎着那颗“重磅炸弹”,笑得像个即将得逞的女巫,“而且,从明天开始,我要天天带榴莲饭去公司。”
顾言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,他拉着我的胳膊,开始求饶:“老婆,好老婆,别这样,行不行?阿伟他最怕榴莲味了,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?再说了,你自己在办公室吃这个,影响多不好啊。”
“影响?”我冷笑一声,“他天天蹭我饭,搞得我像他的专属厨娘时,怎么没想过影响?他把我点的外卖吃光,还嫌油腻时,怎么没想过影响?顾言,这是我最后的底线。要么,你让他别再来烦我。要么,我就让他自己主动消失。”
顾言看着我决绝的眼神,知道这次我是铁了心了,只能长叹一口气,妥协了。
周一早上,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。
戴上双层手套,我郑重地剖开那颗猫山王。一股浓郁到近乎-腐烂的甜腻气息瞬间炸开,熏得我差点当场去世。
我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,挖出一大块金黄色的果肉,豪迈地铺在米饭上,然后盖上饭盒盖,塞进三层保鲜袋里,最后放进一个密封性极好的保温包。
做完这一切,我感觉自己像个处理核废料的工程师。
走进公司电梯时,我特意等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上去。
然而,当我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,尽管我包裹得严严实实,但那丝丝缕缕无孔不入的味道,还是引来了同事们异样的目光。
我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工位,将保温包塞进柜子最深处。
一上午,我都如坐针毡,生怕那味道泄露出来。
终于,熬到了午休时间。
我深吸一口气,像是奔赴战场的勇士,拿出了我的“秘密武器”。
当饭盒盖打开的那一瞬间,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,像腐烂的洋葱混合着香蕉的甜腻,带着一丝天然气的诡异,霸道地侵占了每一个人的嗅觉神经。
离我最近的女同事,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,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。
而我正对面的张伟,脸上的表情,堪称精彩绝伦。
他先是茫然地四处闻了闻,然后眉头紧锁,表情从疑惑、到震惊、再到极致的嫌恶,最后定格在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扭曲上。
“什么味儿啊!谁在吃屎吗?”一个耿直的男同事喊了出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,最终都聚焦在我面前那盒金灿灿的“凶器”上。
我迎着众人的目光,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榴莲肉,面不改色地塞进嘴里。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像个英雄。
张伟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,他指着我,声音都在发颤:“嫂子……你……你吃的是什么?”
我咽下嘴里的榴莲,露齿一笑:“榴莲饭啊,我最近就爱吃这个。怎么了表弟,要不要尝尝?今天的特别甜。”
说着,我还热情地把饭盒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张伟再也忍不住了,他猛地推开椅子,捂着嘴就冲向了卫生间。那背影,仓皇得像是在逃离世界末日。
整个办公室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同事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,那眼神里,有震惊,有佩服,还有一丝丝……幸灾乐祸。
我终于可以清净地吃饭了。
虽然那味道熏得我自己也有些头晕,但看着张-伟落荒而逃的背影,我心里只有一个字:爽!
03
第一天的胜利,让我信心倍增。
下午,张伟回到工位时,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忌惮和躲闪,离我三米远就绕道走。
第二天,我如法炮制。
当我再次打开榴莲饭盒时,办公室里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。爱闻的同事凑过来分享,说我买的榴莲品质好;怕的同事则主动开窗通风,或者干脆端着饭盒去茶水间吃。
而张伟,在看到我饭盒里那坨熟悉的黄色物体时,连一句废话都没有,直接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公司,估计是去外面解决午饭了。
我的工位,前所未有地清净。
我甚至开始享受起榴莲的味道,觉得它甜糯可口,回味无穷。
到了第三天,也就是今天。我轻车熟路地带来了我的“榴莲大餐”。
张伟的反应比前两天更激烈,直接上演了开头那一幕——干呕、怒斥、然后逃之夭夭。
我以为,这场“午饭保卫战”即将以我的全面胜利告终。
我甚至已经想好了,明天就恢复正常的午餐。毕竟,再好的榴莲,连吃三天也腻了,而且,钱包也扛不住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,张伟这个打不过就“喊家长”的巨婴,直接把状告到了我婆婆那里。
于是,就有了开头那通电话。
挂掉电话,我看着饭盒里剩下的半块榴莲,心里五味杂陈。
周围的同事们显然也听到了我电话里的争吵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眼神里充满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。
“小林,你婆婆要来?”邻座的王姐小声问我,脸上满是担忧。
我苦笑着点点头。
“那你可小心点,我听说你那个婆婆,厉害得很。”
我何尝不知道她厉害。当初我和顾言结婚,她就因为我家境普通,没少给我脸色看。要不是顾言坚持,这婚都结不成。
婚后,她更是仗着长辈的身份,对我呼来喝去。顾言总说“我妈是刀子嘴豆腐心”,让我多忍让。
可我忍让的结果,就是她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。
现在,为了她那个宝贝侄子,她竟然要闹到我的公司来。
她这是想干什么?想让我在全公司面前丢尽脸面,逼我主动辞职吗?
想到这里,我心头一紧。这份工作是我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,薪水和发展前景都很好,我绝不能就这么放弃。
我深吸一口气,将剩下的榴莲饭一扫而空。
既然躲不过,那就迎战吧。
我倒要看看,今天,到底是谁下不来台!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办公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。同事们都假装在工作,但那游移的眼神和竖起的耳朵,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期待。
大约二十分钟后,办公室的玻璃门“砰”的一声被粗暴地推开。
一个穿着花色连衣裙、烫着一头卷发的中年女人,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一脸委屈、像是受了天大欺负的张伟。
那女人,正是我的婆婆,李秀梅。
她鹰隼般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,最后精准地锁定在我的身上。
“林晚!”她中气十足地一声怒吼,震得整个楼层都仿佛抖了三抖,“你给我出来!”
04
全办公室的目光,“唰”地一下,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。
我缓缓站起身,平静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婆婆,和她身后那个狐假虎威的张伟。
“妈,您怎么来了?有什么事,我们回家说不好吗?这里是公司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气而疏离。
“回家说?”婆婆冷笑一声,双手叉腰,摆出一副要干仗的架势,“我要是再不来,我们家阿伟就要被你欺负死了!林晚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这么歹毒?阿伟哪里得罪你了,你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他?”
她的大嗓门引来了更多其他部门的同事围观,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我们围住,像是在看一出免费的家庭伦理大戏。
张伟适时地跳出来,指着我,声泪俱下地控诉:“姑妈,你都不知道,嫂子她……她天天带榴莲来公司,那味道,熏得我头晕眼花,饭都吃不下。我好心提醒她,她还说我多管闲事。她就是故意的!她就是不想让我在这家公司待下去!”
他这颠倒黑白、恶人先告状的本事,真是让我叹为观止。
婆婆听了,更是火冒三丈,指着我的鼻子就骂:“你看看!你看看!阿伟一个刚毕业的孩子,你作为嫂子,不照顾他就罢了,还变着法儿地排挤他!我们顾家是倒了什么霉,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!我告诉你林晚,今天你要是不当着大家的面给阿伟道歉,这事没完!”
“道歉?”我气笑了,“妈,您是不是应该先问问,我为什么要带榴D莲饭?”
“我管你为什么!你就是不对!”婆婆蛮不讲理地吼道。
“好,既然您不想知道,那我就让大家来评评理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提高了音量,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。
“各位领导,各位同事,”我环视一周,目光坦然,“我来公司快三年了,工作上兢兢业业,从不与人交恶。可自从三个月前,我先生的表弟,张伟,入职以来,我的噩梦就开始了。”
“他,每天中午,都来吃我的午饭。注意,不是尝一尝,是正儿八经地吃。我带多少,他吃多少。我常常自己都吃不饱。”
“为了所谓的‘亲戚情分’,我忍了。我每天早起一个小时,给他也带上一份。可结果呢?他白吃白喝,还对我做的饭菜百般挑剔。嫌鱼有刺,嫌菜太老,嫌肉太肥。”
“上周五,我加班太累没做饭,自己点了份外卖。结果我开会回来,外卖被他吃得一干二净。他吃完还抹抹嘴,嫌我点的外卖太油腻!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。许多同事都露出了然的神情,显然,张伟蹭饭的事情,他们早有耳闻。
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结结巴巴地辩解:“我……我哪有!嫂子,你别血口喷人!我就是……就是跟你关系好,才跟你开玩笑的。”
“开玩笑?”我冷眼看着他,“你把我为你准备的番茄牛腩倒进垃圾桶的时候,是开玩笑吗?你把我当免费食堂,还对我颐指气使的时候,是开玩笑吗?”
我转向我的婆婆,目光灼灼:“妈,您说我心肠歹毒,排挤他。那我想请问,他这样理所当然地压榨我、不尊重我的时候,您又在哪里?您教过他,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和感恩吗?”
婆婆被我问得一时语塞,脸色涨成了猪肝色。她大概没想到,一向在她面前逆来顺受的我,今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句句带刺地反驳她。
“你……你强词夺理!”她憋了半天,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。
就在这时,我们部门的总监,周姐,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。
周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强人,平时不苟言笑,但为人非常公正。
她走到我身边,拍了拍我的肩膀,然后看向我婆婆,语气严肃地说:“这位家属,这里是办公场所,不是你们家的菜市场。你们的家务事,请回家解决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转向张伟,眼神里带着一丝锐利:“张伟,作为新人,心思应该多放在工作上。林晚是你同一家公司的前辈,也是带你熟悉环境的嫂子,你应该尊重她。而不是把她当成你的私人保姆。一个连自己午饭都解决不了的人,我很难相信他能承担起重要的工作职责。”
周姐的话,掷地有声,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了张伟和婆婆的脸上。
张伟的头瞬间就耷拉了下去,像只斗败的公鸡。
婆婆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,她想发作,但在周姐强大的气场面前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还有,”周姐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,“都围在这里干什么?工作都做完了吗?要不要我给你们一人搬个小板凳,再来点瓜子?”
人群“哄”地一下散开了。
婆婆见状,知道今天讨不到任何便宜,反而丢尽了脸面。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撂下一句“你给我等着”,就拽着灰溜溜的张伟,狼狈地离开了。
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,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,只觉得一阵后怕和疲惫。
周姐递给我一杯温水,轻声说:“做得对。职场不是家,有些人,不能惯着。”
我感激地看着她,眼眶有些发热:“谢谢您,周姐。”
“谢什么,”周姐笑了笑,“回去工作吧,别让这些破事影响了心情。”
我点点头,回到自己的工位。虽然赢得了一场战役,但我知道,真正的战争,还在后面。
今晚回家,等待我的,将是一场真正的狂风暴雨。
05
我怀着忐忑的心情,回到了家。
一开门,就看到顾言坐在沙发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客厅里没有开灯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做好了迎接他怒火的准备。或许,他会像以前一样,指责我小题大做,不顾大局,让他和他妈在亲戚面前丢了脸。
我默默地换好鞋,把包放下,准备迎接他的质问。
然而,出乎我意料的是,他并没有发火。
他只是抬起头,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,混杂着疲惫、歉疚和一丝决然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老婆,对不起。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。
我愣住了。
“今天的事,我都知道了。”他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轻轻地把我揽进怀里,“我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,我就在旁边。我拦了,没拦住。她闹到你公司去,是我没用,没能保护好你。”
温热的怀抱和这句迟来的道歉,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。
我的眼泪,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。这些天受的委屈、压抑和愤怒,在这一刻,全部倾泻而出。
我捶打着他的胸口,哭着质问:“你为什么不早点管管?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一步?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难堪,多害怕吗?”
他任由我发泄,只是更紧地抱着我,一遍又一遍地说:“对不起,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。”
等我哭够了,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。
他拉着我坐到沙发上,给我倒了杯水,然后,给我讲了一个我从未知道的故事。
原来,张伟从小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。他的父母,也就是顾言的姑姑姑父,对他有求必应,养成了他好逸恶劳、眼高手低的性格。
上学时逃课打架,毕业后高不成低不就,天天在家啃老。前段时间,更是迷上了网络赌博,欠了一屁股债。
姑姑没办法,哭着求到了我婆婆这里。婆婆心软,不仅自己掏钱帮他还了债,还逼着顾言托关系,把他弄进了我们公司,指望他能“学好”。
“我妈总觉得,阿伟只是不懂事,只要有人看着他,带着他,他就能走上正轨。”顾言苦涩地笑了笑,“所以她让我,让你,无条件地包容他,照顾他。她觉得,这是在帮他,也是在帮我姑姑。”
“可是她不知道,”顾言的眼神变得坚定,“这种没有底线的纵容,不是爱,是害。今天他在你公司闹了这么一出,工作估计是保不住了。我妈还在电话里骂我,说都是因为你,毁了阿伟的前途。”
我心里一沉:“那……你想怎么办?”
顾言握住我的手,目光灼灼地看着我:“老婆,以前是我错了。我总想着息事宁人,总想着顾全所谓的‘大局’和‘情面’,却忽略了你的感受,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。”
“从今天起,不会了。”
“这件事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不是为了报复,是为了彻底解决问题。我们不能再这样被他们绑架下去了。”
我看着他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那个在我印象里总是“和稀泥”的男人,好像……终于长大了。
“我跟你一起。”我回握住他的手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06
第二天是周六。
一大早,顾言就接到了婆婆的电话,电话里,婆婆用命令的口吻,让我们立刻回老宅一趟,说是有“家事”要商量。
我们都知道,这是一场鸿门宴。
去老宅的路上,顾言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,掌心温暖而有力。
“别怕,一切有我。”他说。
我点点头,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平静。因为我知道,这一次,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推开老宅的门,客厅里坐满了人。
婆婆和公公坐在主位上,脸色铁青。姑姑和姑父坐在一旁,不停地抹着眼泪。而主角张伟,则低着头,一副“全世界都对不起我”的丧气模样。
我们一进门,婆婆的“审判”就开始了。
“顾言,林晚,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!”婆婆一拍桌子,怒气冲冲。
姑姑也立刻哭诉起来:“阿言,晚晚,你们可得为我们家阿伟做主啊!他昨天回来,饭都没吃,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这孩子,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M屈。你们公司那个总监,凭什么那么说他?还有林晚,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让你表弟下不来台呢?”
我还没开口,顾言就先一步把我护在了身后。
他直视着自己的父母和姑姑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强硬。
“妈,姑姑,你们闹够了没有?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,大概是没见过顾言这个样子的。
“张伟为什么会被总监批评,为什么会下不来台,你们心里没数吗?”顾言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“他入职三个月,工作上毫无建树,天天就知道蹭吃蹭喝,还对自己的嫂子百般挑剔,这叫有理了?”
“他把林晚给他做的饭倒掉,把林晚自己点的外卖吃光,还反过来嫌弃,这叫有理了?”
“昨天,妈你更是直接闹到林晚的公司,让她在全公司面前丢尽脸面,差点连工作都保不住,这又叫有理了?”
顾言一连串的反问,像一把把尖刀,戳破了他们虚伪的面具。
婆婆的脸涨得通红,嘴唇哆嗦着:“我……我那是为了谁?还不是为了你们老顾家!为了你姑姑家!”
“为了我们家?”顾言冷笑,“为了我们家,就可以牺牲我的妻子吗?妈,我以前总听你的,让你,让着他们。结果呢?我们换来了什么?换来的是张伟的变本加厉,换来的是你们所有人都觉得,林晚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!”
他转向张伟,眼神锐利如刀:“张伟,你是个成年人了。别总想着靠别人。路是你自己走的,饭是你自己吃的。从今天起,我和林晚,不会再管你任何事。你好自为之。”
最后,他看着自己的母亲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“妈,林晚是我的妻子,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。以后,谁要是再敢欺负她,不尊重她,别怪我这个儿子翻脸不认人。这个家,如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给不了她,那我们以后,就不回来了。”
说完,他拉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我,转身就走,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。
整个客厅,鸦雀无声。
身后,传来姑姑的哭喊声和婆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。
但我们谁也没有回头。
07
那场家庭风暴之后,我们和老宅那边,陷入了长久的冷战。
周一上班,我成了公司的“名人”。
不过,大家看我的眼神,不再是同情和八卦,而是充满了敬佩和善意。
张伟没有再来上班。听说,他当天就提交了辞职报告,没脸再待下去了。
没有了张伟,我的午餐时间恢复了久违的平静和惬意。有时候,周姐还会端着饭盒过来,和我拼餐,聊聊工作,谈谈生活,办公室的氛围前所未有地和谐。
大概过了一个月,公公给我们打来了电话。
电话里,他语气缓和了许多,说婆婆知道错了,让我们有空回家吃顿饭。
顾言问我:“想去吗?”
我摇摇头,又点点头:“去,但不是现在。等我们都想好了,该怎么和他们相处的时候,再回去。”
顾言笑了,揉了揉我的头:“听你的。”
我们都明白,有些伤害造成了,不是一句“知道错了”就能轻易抹平的。我们需要时间,他们也需要时间,去真正地反思和改变。
又过了几个月,一个周末的下午,我和顾言正在家看电影。
门铃响了。
打开门,竟然是姑姑和姑父,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,脸上带着局促和尴尬的笑容。
他们说,张伟离职后,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一蹶不振,反而自己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。虽然很辛苦,每天跑得焦头烂额,但整个人看着精神多了,也懂事了许多。
“他说,是你们点醒了他。”姑姑红着眼圈说,“以前我们太宠他了,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。那天在公司,虽然丢人,但也让他第一次知道,这个社会,没人会惯着他。我们今天是特地来给你们道歉的,尤其是给晚晚道歉。”
说着,他们郑重地向我鞠了一躬。
我连忙扶起他们,心里百感交集。
送走他们后,顾言从背后抱住我,下巴抵在我的头顶。
“老婆,你看,一切都在变好。”
我靠在他怀里,点了点头。
是啊,一切都在变好。
我和顾言的感情,经过这场风波的洗礼,变得更加坚不可摧。他学会了担当和守护,我学会了勇敢和反抗。我们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,也成为了对方最坚实的依靠。
至于婆婆,听说她后来大病了一场。病好后,脾气收敛了很多,再也没有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。
偶尔,她会笨拙地给我们发微信,问我们吃得好不好,穿得暖不暖。虽然还是那副硬邦邦的语气,但我们知道,她在用自己的方式,修复着这段破裂的关系。
那天晚上,顾言下班回来,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个盒子。
我打开一看,竟然是一块小小的榴莲千层蛋糕。
“你不是不吃吗?”我笑着问他。
他捏着鼻子,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:“你喜欢,我陪你。不过,就一小块,多了我真不行。”
我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,挖了一大勺蛋糕,塞进他嘴里。
他皱着眉,一边嚼一边说:“好像……也没那么难吃。”
窗外,夜色温柔。
我看着眼前这个愿意为我“忍辱负重”的男人,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。
那场由一盒榴莲饭引发的战争,最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,迎来了和平。它赶走了一个奇葩亲戚,改造了一个“妈宝”老公,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:
在任何关系里,善良都需要带点锋芒。无底线的忍让,换不来尊重,只会换来得寸进尺的伤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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